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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sp;  “嗯!?”

    江彬对于许泰的顶撞很不满意,现在他在朝中地位急速攀升,对身边人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轻慢的姿态,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,容不得别人质疑。

    许泰虽然明白江彬的意思,但关系全军生死存亡,顾不上给江彬保留颜面,继续道:“九江府城德化和湖口县城都非常难以攻陷,那是扼守长江和鄱阳湖的咽喉要道,多次修筑过,此番我们乘船逆水而上,兵马和粮草是装载有不少,但严重缺乏攻城器械,虽然军中装备有火枪和佛郎机炮,但这些对于攻城没什么实质的帮助。如今攻城器械都在陆路兵马那边,短时间内两军无法形成配合。”

    江彬皱眉问道:“船上有这么多火炮,攻不下区区九江府城或者湖口县城?”

    许泰道:“现在九江府大半都被宁王叛军攻占,我们贸然杀过去,很容易半途跟他们交手,甚至可能在长江江面发生船战,叛军顺流而下,我们处于仰攻状态,胜负很难说,就算平安到了地头,我们船上的火炮根本轰不开城门……我们装备的佛郎机炮主要是用来消灭叛军有生力量,而不是用来攻坚的。”

    虽然江彬善于在皇帝跟前作秀,懂得怎么才能讨好朱厚照,但在军事上完全是个门外汉,他到底只是卫指挥佥事出身,连卫指挥使都不是,而之前蔚州卫主要是骑兵,没有装备什么火器,更不会设神机营,江彬得势后也没精力研究近来因科技进步带给战争的变化,对于领兵打仗浑浑噩噩。

    江彬显得很不耐烦:“这也不好,那也不好,你的意思究竟如何?”

    许泰赶紧道:“以末将看来,应该回兵安庆府,等待各路平叛大军集结,在此期间调查叛军动向,再做下一步军事部署。”

    江彬眉头紧皱:“你是不知陛下现在最为关注的是什么吧?若去跟陛下说我们可能到不了九江府,可知要承担多大的罪过?贸然回兵,陛下颜面何存?”

    许泰道:“那也不能就这么贸然进兵,置陛下于险地吧?”

    江彬脑中突然灵光一闪,一摆手道:“这件事你不用担心,就算需要人要对陛下进言,也一定不是我们……我绝对不会去触霉头,最好是让旁人去跟陛下讲述当前情况,罪过由他来承担。”

    许泰想到什么,道:“今日上岸扎营后,张公公急匆匆去找陛下,却被咱们的人给阻挡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江彬笑道:“这不正好吗,就让张苑去跟陛下提。”

    许泰非常为难:“但受阻后张公公便回自己的营帐去了,此后就未再来觐见陛下。要是他回头跟陛下禀奏,说他请见陛下受阻,把责任推到我们阻塞言路上,该当如何?此事不得不防啊!”

    江彬咬牙道:“这老东西,一路上老是找我们的茬,好在是行军途中,行的是军法,才能挡住他……现在不能起任何波折,不能让他随便接触到陛下,重获陛下信任!”

    “那咱该当如何?”许泰急着问道。

    江彬想了很久,对他而言眼前的情况是个死局,最后一摆手:“就当不知……我等乃随军出征的将领,呈报军情的事几时轮到我们来做?”

    “如果出了事,那就是张苑呈报不力,他说是咱的人阻挡他,我就跟陛下说是他是存心诬陷,是他有意隐藏军情……反正以前他在宣府就做过类似的事情,有前科。倒是看陛下信谁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张苑没能呈报朱厚照紧急军情,江彬得知后也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以至于第二天船队重新起行时,朱厚照对于九江府发生的一切依然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当天朱厚照精神不错,不时出船舱在甲板上看风景,因为是初冬使节,江面上风很大,小拧子非常紧张,生怕朱厚照冻着又活着掉进江水中,几次去劝说却没有任何效果,不由非常无奈。

    过了午时,小拧子从船上一些将士议论中得知九江府的变故,对此有些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些乱嚼舌根子的家伙,这是什么地方?这种事情也敢拿来胡说八道?不想活了吗?”

    小拧子可不认为皇帝御驾亲征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,遇到紧急军情会被下边的人瞒报,所以喝斥那些对此议论的军士。

    甲板上伺候皇帝半个多时辰,朱厚照回到船舱,等小拧子再出来时,看到临近的几条船上,增加了许多警戒官兵。

    小拧子突然想起之前将士议论的话题,心里一阵纳闷儿,便想找人来问问有关九江府的最新情况。

    不想此时朱厚照又叫他的名字,小拧子紧忙去见。

    朱厚照坐在临窗的榻前,慵懒道:“按照行程,明日差不多就要进入江西地界,九江府那边情况如何了?”

    小拧子迟疑了,这个问题他不敢随便作答,因为他的职责是服侍皇帝,而不是调查情报,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,尤其是听到船上将士暗中的议论后,他更不敢造次去说九江府到底怎么样了。

    小拧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:“陛下,奴婢不清楚这些事。您想弄明白的话,不妨请张公公来询问一番。”

    朱厚照恼火地道:“怎么什么事情都要问张苑?不过说来也奇怪,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到张苑的影子?难道前线一切太平,他不需要来跟朕呈奏军情吗?”

    如此问题,小拧子也不好回答。

    江彬对于皇帝言路的控制,不单纯是从外向内,而是隔绝式的,非但张苑见不到皇帝,小拧子也没法见外人,皇帝跟外边人暂时中断了联系。

    这也跟平时朱厚照待在船上,船只不靠岸时没人能来见驾有关。

    一艘船就像是一座孤岛,这里跟外界的消息不对称,只有在靠岸后别人才有机会跟朱厚照进言,还因为江彬的刻意封锁,使得消息难以传到朱厚照耳中。

    朱厚照见小拧子不答,气愤地道:“靠岸后把张苑和江彬叫来,朕要好好问他们情况……没用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小拧子被朱厚照叱骂,心里没什么失落,反而一阵庆幸。

    他庆幸的是终于不用自己来承担责任,被骂无能总比传递错误情报要好许多。

    小拧子退下后,朱厚照待在船舱里休息,一直到日落时,庞大的船队才在望江和彭泽间的长江北岸找了个吃水深的地方泊靠,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上岸后只是在旷野里扎营休整。

    朱厚照上了岸,本来说好要找人来问明前线军情,但进到帐篷就忘记了正事。

    一直到夜色降临,小拧子才把张苑和江彬给叫来。

    张苑以为江彬已把前线军情告知皇帝,江彬则以为张苑已去触过霉头,等他们到皇帐前,才从小拧子口中得知,皇帝对于两天前九江府发生的变故依然是一无所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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